“知道了，我马上来。”江澄回话，关掉外放，转向魏无羡：“怎么回事？”

“为什么又问我？”魏无羡感觉自己特别冤枉。

“那只野生ai是和你一起被捉住的，不问你问谁！”江澄喝道：“快说！不许装傻，否则放狗咬你！”

“我真不知道，你放狗我也不知道！”魏无羡哭丧着脸。

“不知道不知道！你以为你是聂怀桑吗！”江澄其实信他说的，但还是忍不住刺他两句。

“哦？这么说，聂家老二到现在还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突然听见少年时代玩伴的名字，魏无羡不禁有些亲切感。

“没错。”江澄摇摇头：“不，应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赤锋尊死后，他做了家主，却也没见有什么进步，聂家和整个清河军区一日不如一日。”

“赤锋尊聂明玦？就是原先那个总喜欢用鼻孔看人的？死了？”魏无羡震惊：“我记得他身体很好啊？”

“你是不是傻，非正常死亡，跟你一样。”江澄脱口而出，刚说完就后悔了，他偷偷瞄了一眼魏无羡，见对方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便稍微松了口气，又气恼自己的心虚，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几年前，演习出的事故，具体原因不明，被上面压下来了。清河军区没了主负责人，上面本想空降一位指挥官，不过好在清河还有几位资历较老的将领撑着，蓝曦臣和金光瑶又及时将较为年轻的聂怀桑推荐了上去，这才稳住局面，聂家虽然较之前是败落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不是骆驼，我记得我还活着那会儿，他们家alpha最多，实力雄厚，算得上是鲸鱼了。”魏无羡开玩笑：“败落怕什么，说不定聂二正韬光养晦呢。”

江澄切了一声，抓起桌子上的钥匙串：“不和你废话，我去看看那只野生ai在搞什么鬼。”

“哎哎哎别走！”魏无羡举起被手铐捆了好几圈的手臂：“带我一起去吧，野生ai可是我的专长噻！”

“关你什么事。老实呆着！”江澄叱责：“魏无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以为聂家这事情只是听故事吗？我警告你，这个世界一点儿都没变，别好了伤疤忘了疼，趁早把你那些歪门邪道收起来才是正经！再说，”他忽然又冷笑：“你现在是我的犯人，犯人就该像个样子。”

他重重的摔上门离开了。

“啊天哪，我真的好怕。”魏无羡见他走了，小声嘟囔：“师妹啊，你的脾气从青春叛逆期直接进入更年期啦？”

“一点儿都没变，吗？”他笑了笑。

温家早已覆灭，自己死了一回，温宁却被藏了起来，聂家败落，蓝家……看上去和隐居没什么区别，就连当年气盛冲动的江澄如今也这般小心慎言了，这世代，还真是了不得啊，他想着。哦不对，听上去只有金家混得还不错，应该和最上层领导们的关系挺紧密吧，他心里又是一阵啧啧。

希望不要是下一个岐山军区的温家才好。

……说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就要这样成为江澄的犯人吗？魏无羡扭了扭身体，江澄绑得太结实了，看样子自己逃跑是不可能的。

我对天发誓，谁放我出去，我就把这个身体嫁给他，他无聊的想。

半小时后。

老天爷，刚刚我发的那个誓言不作数的，魏无羡揉着手腕，心中反悔道。

江澄烦躁的用紫电指着他，另一只手将钥匙串甩来甩去：“仅此一次，老实点儿，不然我真的开枪。”

“好好好。”魏无羡配合的举起双手：“出什么事情了，能不能告诉我？”

江澄哼了一声：“你的专长噻。”

 

“戴上。”在昏暗没有窗户的走廊中前进了好一会儿，江澄突然停下，在身上摸了半天，甩给魏无羡一只过滤口罩。

“不至于吧。”魏无羡坐在轮椅上，哭笑不得：“我已经不是魏无羡了，没人认得出来。”

“那里有几位研究人员，不是alpha就是beta，以防你受影响。”江澄冷冷道：“而且，我听金凌说过了，你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声不大好听。”

“你说的是人话吗，嫌丢脸啊！”魏无羡皱眉，却见江澄挑起眉毛摸了摸手中的紫电，只得闭嘴妥协。

走廊尽头是一扇自动门，门开了，里面是宽敞密封的实验厅，厅里大约有四五个人，正围在一起，看着率先进入的魏无羡。

魏无羡：“……”

江澄拨开他（的轮椅扶手），走到前面：“回到自己的位置。”

众人神情惴惴，却都依言散开。

“？”魏无羡看向江澄。

“刚刚那名野生ai忽然发狂，扯掉身上的连接线，张开了嘴，但没有声音。”一位工作人员上前，简单的对魏无羡解释：“可是不少年轻的试验员很快晕倒了，设备自动检测到了电波信号的干扰。江少将来的时候，第一批晕倒的人已经被送走治疗了，我们本以为这是一只干扰者，但这名野生ai忽然又发出了一阵可以听见的细碎声音，所有人都出现了恶心不适的症状，尤其是alpha们，普遍感觉精神不能集中。”

“于是现在剩下的都是beta咯？”魏无羡总结。

“……我是alpha。”江澄不爽道。

魏无羡点点头，四处张望，忽然探过身子，从某张桌子上捞起一本资料翻了翻。

江澄抬手，示意下属不必紧张。

魏无羡胡乱浏览，目光最终定在某页上，他慢慢皱起眉，转了转轮子，滑到试验台前，看着玻璃罩子里，正蜷缩成一团、平静的闭着眼睛，仿佛陷入沉睡的女性ai：“江澄，科技进步飞快，现在的ai已经分作三个等级了，是吗？”

江澄点点头，忘了魏无羡背对着他，并看不见。

魏无羡似乎也没打算听见他的回应：“资料上写着，在阴山里有一只自主思维模式成熟的野生ai，可以干扰并控制其他机器，它被命名为ai女王，简称aiQ，在它的下一级则是干扰者，最后一级是执行者，既然这只机器人的能力已经超过了干扰者，又是女性，那她会不会就是aiQ呢？”

“不可能。”另一个研究人员急忙反对道：“aiQ的能力远强于她，而且是没有完整仿生躯干的。”

“你怎么知道？”魏无羡反问。

“这是，机密资料上的内容。”

“什么机密资料？”魏无羡转向江澄：“谁写的机密资料？”

众人都不说话，用一种看原始人的古怪目光盯着他。

江澄走到他身旁，弯下腰，低声道：“最上层派去的研究团队，几年前封锁区还没建立，他们进入乱葬岗调查，还远远的拍了图片，最后发表成论文。”

魏无羡沉默半晌：“最上层什么时候有研究团队了……你信了？”

江澄看着他，不语。

魏无羡叹了口气：“好吧。”他看了看仪器的控制面板，也放低声音：“就算不是aiQ，她也一定不一般。仪器显示，她的生物特征超过95％，江澄，在我落后13年的大脑中，我只知道有一只ai的生物特征可以这么高，说不定还没她高。”

“你是说温宁。”江澄不假思索。

魏无羡点点头：“可关键是，温宁本来就是个大活人，所以，”他转向罩子中的机器人：“要么是现在的仿生技术太过高超，要么就是这姑娘，原本也是一名人……”

他话还没说完，罩子中的女性ai突然睁开了眼睛并直起身，看向被吓了一跳的魏无羡。

“又开始了！”身后众人慌乱起来，四处躲藏。

“不要慌张！”江澄大声命令道：“回到各自的岗位，做好准备，1号台，将隔断层放……”

砰的一声巨响，女性ai猛然发力，击碎了试验台的钢化玻璃罩。

“啊啊啊啊，跑出来了！！！”人们更加慌张。

“妈的！”江澄咬牙，抽出紫电。

女性ai还没来得及从破碎的罩子里爬出来，见他举起枪，便张开嘴尖叫了一声。

这声音尖锐刺耳，魏无羡皱眉，向后转动轮椅，却惊异的发现江澄一动不动，颤了颤，突然跪在地上，紫电从手中无力的滑落。

“喂！”魏无羡也有些慌了。

“唔。”江澄似乎很不舒服，捂着嘴，眼睛爆红，他转向魏无羡，忽然拼命的摆了摆手。

“什么！”魏无羡没反应过来，只见女性ai对着他的方向扑了过来，他急忙向侧面倒去，离开轮椅，倒在地上。

女性ai扑了个空，狠狠地摔在轮椅前，半天爬不起来，魏无羡深吸一口气，在地上滚了两圈，将紫电握在手中，对准她，毫不犹豫的按下手枪扳机。

咔的一声，扳机卡住了，魏无羡也愣住了，为什么，紫电竟然毫无反应？

“……咳咳，快跑。”江澄似乎吐了一回，正难受的扶着地面：“没用的，紫电……认主。”

“我，我靠！”魏无羡忍不住爆了粗口，艰难的单腿支撑站起来：“玩我呢？！”

两名工作人员大着胆子跑过来，一位扶住魏无羡，另一人赶忙查看江澄的情况。

咔啦，几人转过头去，只见女性ai又扶着轮椅爬了起来，她的力气一定很大，轮椅扶手都扭曲了。

“不，不要，跑……”她声音沙哑，看着魏无羡。

“怎么，怎么回事？”江澄莫名其妙，吃力的指挥手下：“快！带他走！先让这魏……这位年轻人躲起来，ai怕是盯上他了！”

试验员赶忙点头，又上来两名年轻力壮的beta，三人抬起魏无羡就往实验室外跑。

被抬着跑的魏无羡：“……”

“别……”ai语音系统似乎有些迟缓，但脚步却很迅速的追赶他们去了。

“快点儿……”江澄费力地爬起来：“通知莲花坞各部，全区封锁，不能让这只ai跑了！”

 

魏无羡快要被颠吐了。

可是奇迹般地，他的大脑却很清醒。

最上层是这个国家的统治阶层，aiQ，ai女王，他捂着嘴思考，最上层的研究团队突然进入乱葬岗，发现了这种新生野生机器人，还拍了照片……既然没有完整仿生躯干，那么为什么会定义成女性？

一定有原因，祸起萧墙也说不定，魏无羡心里冷笑，江澄果然说得没错，一点儿都没变……哎呦！

“小心一点嘛！”魏无羡捂着额头：“撞到天花板了！”

“你还有心情抱怨？我们这是为了谁？”下面举着他的一位工作人员气喘吁吁道。

“那就怪你们江少将！”魏无羡揉头：“挑高修得这么矮！”

 “似乎没有追过来。”魏无羡回头：“没有人，真的，停下停下，哎，吁——”

“……”下面的人似乎要被气晕过去了。

“辛苦啦，谢谢啊！”坐在地上，终于摆脱了呕吐感的魏无羡诚心诚意道谢。

没人理他，三名工作人员翻着白眼、喘着粗气给自己扇风。

“你们挺年轻，是莲花坞研究室新招的试验员？”魏无羡没话找话。

其中一位冷笑：“过奖，您更年轻。”

“那……”魏无羡想着还能说什么，突然集中精力：“脚步声……有人向我们这边过来了！”

“什么！”三人刚警觉起来，就见面前的走廊拐角处出现了那名女性ai的身影。

女性ai见到他们，僵硬的脸上竟然生生挤出了一丝笑意，显得诡异又恐怖。

“！！！！！”魏无羡：“她是怎么绕到我们前面的！”

三人目瞪口呆的摇头，回过神，挡在魏无羡面前，其中一人在墙上猛拍一掌，一块金属墙皮缩了进去，露出另一条走廊，似乎是逃生安全通道：“小家伙，快跑！”

魏无羡已经来不及客气了，点点头，一瘸一拐的跳进通道里。

大概是因为开启的太突然，通道漆黑一片，魏无羡跌跌撞撞的摸着向前跑，只感觉似乎是个上坡，突然眼前一亮，远处出现了一道长方形的窗口。

他心里大喜，顾不上脚腕疼，加快步伐跑过去，那原来是一扇门上的通风窗。

魏无羡用最后的力气推开门，然后倒在地上，又惊又怕还跑了好一阵，他实在是太累了。

地面柔软，是草地，隐隐约约还能闻到荷花的清香，魏无羡支起身体，茫然的向四周看去，一怔，哦原来是这里。

他竟已经跑到户外了，这里是莲花坞的河边，距离他小时候居住的院子不太远。魏无羡有些震惊，这里什么时候修了一条地下通道？

“呜……”

没时间借景抒情了，魏无羡暗叹一声，扯掉口罩，转过身：“姑娘，我认识你还是得罪过你？为什么追着我不放呢？我跑不动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女性ai摇摇晃晃的从通道里走出来，表情居然有些伤感：“别……别怕我。”

“……呃，”魏无羡一愣，从善如流：“好吧……你语音系统似乎不太通畅，有时间我可以给你修修。”

女性ai不说话，只是用力摇头，连带着身子都跟着一起晃动：“不……救他……”

“啊？”

“救，救救他……”女性ai也跪在了草地上，空洞的眼珠望向魏无羡，说话似乎顺畅了一些：“你的精神力……很像一个人，呜……你能看出我是人，一定能……救他，救救他！”

“好好好！”魏无羡听见远处有哨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不动声色的安抚道：“我救，我一定救，是谁？在哪里？告诉我。”

女性ai似乎也感应到了人声，她愈发急切，但是似乎没了力气，慢慢挪到魏无羡面前：“我……我叫阿箐，我……”她突然将手插入自己的腰侧。

“卧槽！”魏无羡大吃一惊，猛然坐直。

女性ai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她又迅速的将手伸了出来，没有血，手里却多了一只小巧的皮夹子。

“救，救……”她哆嗦着将皮夹子塞到魏无羡怀中，然后像了却了心事一般，闭上眼，猝然倒在魏无羡身上。

“呃……”魏无羡受到大力一击，差点儿断了气：“咳，还想不想让我活着帮你啊……”

不远处已经出现了人影，魏无羡顾不得看机器人给他的东西，急忙将皮夹子藏进外套内袋里，然后抬起头呼喊：“这里这里！同志，搭把手！呃……蓝湛？”

蓝忘机大步向这边走来，严肃紧绷的表情在看到一脸无辜的魏无羡之后似乎稍稍放松了一点儿，他的目光转向倒在魏无羡胸口的机器人，表情忽然变得更加严厉了：“……这是哪位？”

 

*****

写完了另一篇，我大概可以专心写忘羡了。

但是速度可能还是，呃，挺慢……

但我一定不坑！！！